隔着窗子可以看到G国夜景,严嘉文年轻的时候可能不会甘心待在密闭空间里,只能在一旁旁观别人的快乐。但是现在,有人陪他一起旁观,这种时候,旁观的性质就变了,就成了一种观察。
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小白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凯文也算严嘉文的启蒙老师,让他用不同思维去看待问题,将不利转化为有利条件。
严嘉文将饭菜放上桌,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开,就先叫凯文过来。
“好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吧,学长。”
“嗯。”凯文眉眼深邃,目光只是草草瞥过桌上的饭菜,最后落在严嘉文身上。灼灼目光看着严嘉文。
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不曾见面,凯文知道严嘉文也有自已的心胸抱负,虽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严嘉文一定要回去,但他还是选择尊重理解他。
“也很久没有见过你了,过来让我看看。”
“学长,我身上都是油烟味。”严嘉文羞赧。
严嘉文不过来,凯文自已过去,只是轻轻环住严嘉文,无声表示自已不在意这什么味道。
男人身上熟悉的烟草味让严嘉文莫名安心,但是桌上的饭菜也不能置之不理,他闷声道,“学长,菜要凉了。”
两人似乎格外眷恋这个拥抱,一直不肯分开,就如当年一般。
严嘉文年少有成,严嘉文阴郁少言,严嘉文天纵英才。
十四岁的严嘉文早早来到G国过上了异国他乡的生活,少年稚嫩的面庞在一众成年人中显得格外突出,不光是人种问题,更是年龄问题。
在其他人还在打电玩,谈恋爱的年纪,严嘉文已经可以独立进行实验。似乎他的生活已经被实验填满,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插足。
少年孤僻,自小便习惯了独来独往,好像一旦被冠上了“天才”的名头,便不能再同他人一般成长,他们似乎有一套自已独特的成长轨迹,要比别人早跨越无数个步骤。
凯文最早注意到严嘉文的时候,心绪复杂,同为少年成名的他十分理解严嘉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一些怜悯,也或许是将他看做曾经的自已,他向这个少年伸出了橄榄枝。
少年只是扫了眼凯文手里的糖果,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又蔑视一般,轻飘飘走了。
凯文挑眉,看着自已手里的糖果陷入了沉思,不是说小朋友都喜欢糖果吗?锲而不舍地决定换个方式治愈阴郁小朋友。
年幼的严嘉文眉眼精致,怀里抱着玩具小熊,嘴角抽搐。他现在十四岁,不是四岁。他抬眼看向一旁星星眼的凯文,到了嘴边的嘲讽还是咽了回去。
他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礼貌性地道了声谢,“谢谢。”
凯文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更起劲了,他本来无聊的时间里多了一项乐趣,逗严嘉文。
严嘉文对这个外国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凯文这个人好像很闲,他们本来没有交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自已的生活里,他感到反感。
那天的实验做的极不顺利,原本两个小时能完成的基础实验,严嘉文做了四个小时。实验室内空无一人,严嘉文莫名感觉心慌,这个白色的空间就像是监狱,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透透气。
打开窗子之后,他隔着一扇玻璃,静静看着同龄人滑滑板。幼稚,无趣,但纯粹的快乐,严嘉文心里泛酸,生出一股名为羡慕的情绪。
他好像被隔绝在快乐的世界之外。
窒息感不停地上涌,严嘉文扶着桌子呕吐酸水。
“你没事吧?”凯文不知从什么时候进来,陪在严嘉文身旁。
严嘉文摇摇头,他不想在凯文面前展现自已脆弱的一面,只是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一时来不及检查,就先一步被凯文抱了起来。
少年身体发热,眼神涣散,嫣红的唇瓣轻轻张合,小口呼吸着空气。
凯文抚摸他滚烫的额头,以为严嘉文只是发烧,现在正值冬季,严嘉文一向不注意环境的冷暖,穿的并不保暖。
严嘉文只感觉自已身处冰火两重天,意识稍稍清醒时,只看到凯文的身影在忙前忙后,他忍不住,睡了一觉。
似乎,这个人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严嘉文比曾经的自已更难接触,凯文没见过他的父母,似乎这个异国的小少年一直都是由教授亲自教导,父母并不陪在身边。越是有挑战的事物越能激发人的胜负欲。十八岁正是最想征服世界的年纪。
严嘉文应该接受自已的好意,他想,没有任何原因地。
现在这种情况十分棘手,他以为严嘉文只是普通发烧,却没想到是分化。
空气中点点栀子花的香气散发出,萦绕在凯文鼻尖。凯文难以置信地看向还在熟睡的严嘉文,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十四岁就分化的孩子,世所罕见。
凯文炽热的目光落在严嘉文身上,不到年纪就提前分化的例子是存在的,只是数量极少,眼前严嘉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在凯文眼里,严嘉文无异于一个观察对象。
凯文到底还是凯文,还是那个十六岁就加入了史蒂芬实验室的天才少年,对实验抱有超出常人的热情。
他更离不开严嘉文了,经常借口照顾小学弟和严嘉文一起组队做实验,暗中悄悄观察提前分化到底和正常时间分化有什么不同。
一观察便是几年的时间投入了进去。
以至于严嘉文错以为凯文喜欢自已,并在自已刚满十八岁时便向凯文表白。
凯文秉持着观察到底的严谨态度同意了与严嘉文的交往。
他最后得出结论,提前分化与正常分化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严嘉文的期似乎总比别人轻易度过,就像一场小感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影响。
但或许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
现在是凯文和严嘉文在一起的第十年,凯文不着痕迹地扫过严嘉文的小腹,又得出一条新的结论:提前分化的omega受孕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严嘉文双颊霞飞,手肘顶过凯文的小臂,语气有几分娇嗔,“学长,现在先吃饭。”
凯文心满意足地笑了声,他和严嘉文都是痴迷实验的人,根本分不出时间来照顾小孩,现在没有小孩,也挺好的。
严嘉文习惯性收拾碗筷,这些年一直一个人独居,到现在脑子还没转过来。凯文凑过来贴近他,像之前两人共处的无数个日夜一样,严嘉文才后知后觉一般,他现在已经和凯文团聚。
“等一下我收。”凯文十分自觉,先和老婆贴贴,毕竟这次只能在一起待十五天。
兢兢业业的好男人收拾完碗筷后静等老婆洗浴结束,严嘉文的头发还没吹干,发梢的水滴没入浴巾中,他眯了眯眼,凯文自觉过来帮他吹干头发。
“学长。”严嘉文踮起脚吻在凯文唇上,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无声引诱。
凯文心中得意,他这些年把严嘉文养的很好,从一开始的阴郁少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绝不想麻烦别人到现在绝不会硬撑的乖乖,他一直都觉得严嘉文始终是严嘉文,在论坛会上提出犀利观点的严代表,做实验时一丝不苟的严教授,但同时也是会对自已露出温软笑意的严嘉文,自已的妻子。早就连他自已都不知道,两人相爱如此,情定三生。
夜色渐浓,一室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