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件淡紫色衣裙上,眼中闪过一丝喜爱,却故作随意地说道:“这件看着还凑合,怎么卖的?”
伙计笑着解释:“这件衣裙用的是上好的丝绸,绣工也是……”
绿枝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尖刻:“我问你价格,你啰里啰嗦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伙计依旧不卑不亢,微笑着答道:“夫人,这件衣裙十八两银子。”
绿枝一听,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心里虽觉得这价格贵得离谱,却又不想在伙计面前露怯,便冷哼一声,语气尖酸:“十八两?你们这铺子怎么不首接去抢?”
伙计依旧面带笑容,语气恭敬却不失从容:“夫人说笑了,咱们铺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件衣裙己经是铺子里最实惠的一件了,其他的成衣都在二十两以上,若是定制款,起价便是三十八两。”
绿枝听了,脸色微微一变。
她虽不甘心被比下去,可这价格确实让她有些犹豫,这一件衣服,居然是府中两个月的开销。
她咬了咬牙,故作镇定地说道:“哼,你们这铺子倒是会做生意,专挑有钱人下手。”
伙计依旧笑意盈盈,语气温和:“夫人,咱们铺子的衣裳用料讲究,绣工精细,价格自然不低。
若是夫人觉得不合适,也可以看看其他,总有合您心意的。”
绿枝觉得这伙计这样说,就是觉得她买不起,于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件,我要了。”
身边的丫鬟见状,小声地劝道:“夫人,这衣裳价格不菲,不如再斟酌一下……”
绿枝眉头一皱,首接推开丫鬟,冷冷道:“一个下人,也敢多嘴?”
丫鬟被斥得不敢再言,只得默默退到一旁,心中却惴惴不安。
可她清楚,若是回去后老爷和老夫人为此发难,夫人定会将怒火全撒在她身上。
伙计笑盈盈地将衣裳仔细包好,递到绿枝面前。
绿枝接过包裹,指尖微微发紧,心中虽有些不舍,却还是从荷包里取出十八两银子,缓缓递了过去。
她的手在银子上停留了一瞬,不愿松开,但终究还是将银子交到了伙计手中。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带着两名丫鬟款款走了进来。
那妇人目光一扫,落在绿枝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呦!这不是赵夫人嘛,出来买衣裳啊?可巧了,昨日赵大人才向我夫君借了五十两银子呢。我家夫君还以为赵府手头紧,这才慷慨解囊,没想到,赵夫人竟还有闲钱买衣裳?”
她话音一落,身旁的丫鬟也跟着掩嘴轻笑,目光中满是揶揄。
乔悠悠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好戏,把乔清欢也喊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楼梯拐角处。
好戏必须标配瓜子,两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瞧着下面的热闹。
绿枝被那妇人的话刺得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颜面尽失,心中又羞又恼,便忍不住反唇相讥,言语尖酸刻薄:“真是一个低贱的商户,我家老爷那是两袖清风,视金钱如粪土,银子今晚我就让老爷还你们。”
那华贵妇人闻言,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低贱的商户?金钱如粪土?真是可笑,那你这是用‘粪土’买的衣裳?口口声声看不起商户,还找我们商户借银子用。而且我记得赵夫人先前不过是个丫鬟吧?还是抢了别人姻缘的‘丫鬟’。这才过了多少年,就忘了自己曾经是奴了?”
华贵夫人刻意将‘丫鬟’两个字咬的极重。
楼梯拐角处,乔悠悠和乔清欢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戏谑,手中的瓜子嗑得更起劲了。
这华贵夫人战斗力不错呀,一会一定要给她打个折。
绿枝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做丫鬟、抢婚这些事,是她最不愿提及的往事,如今被人这样赤裸裸地揭穿,仿佛当众被剥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只能咬着牙放下狠话:“你……你给我等着!我家老爷绝不会放过你的!”
那华贵夫人却丝毫不惧,轻蔑一笑,淡淡道:“哟,赵夫人这是恼羞成怒了?我倒要看看,赵大人是护着你这个‘丫鬟夫人’,还是护着他那点清誉。”
乔悠悠在旁听得心头一热,恨不得冲下去为华贵夫人鼓掌喝彩。
绿枝则带着丫鬟们匆匆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乔悠悠与乔清欢看够了热闹,便缓步走下楼梯。
她笑意盈盈地对那华贵夫人说道:“不知夫人今日想挑选些什么?我特别欣赏夫人的性情,因此夫人看上的所有物件,一律给您打折。”
贵妇闻言,眉梢微挑,好奇地问道:“何为打折?”
乔悠悠笑意更浓,解释道:“就是给您算便宜些。”
贵妇听罢,掩唇轻笑,随即说道:“既然东家如此大方,那我便不客气了。近日我们府上要办桂花宴,我想着在宴上能一枝独秀。你们帮我量身定制三套衣裙,如何?”
乔悠悠点头应下:“我这就安排最好的绣娘为您量身,保证让您满意。”她稍作停顿,又道,“想必夫人也听说了我们店里的价格,三套定制衣裙大约需要一百二十两银子。我十分欣赏夫人的性情,那便收一百两,然后再送夫人三块手帕,三双布鞋。”
贵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唇角微扬:“东家果然大气、爽快,那便这么定了。”
晚上,乔悠悠和乔清欢关了铺子回到家,绘声绘色地向家人讲述了白天在店里遇到绿枝的情景。
宋母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幸好当年没有嫁入那户人家。
如今,她的生活富足安逸,相公对她体贴有加,儿子出类拔萃,孝顺懂事,儿媳妇更是无可挑剔,事事称心如意。
亲家一家一等一的好。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心中多年的郁结烟消云散,仿佛一切都释怀了。
她觉得的也是时候见见绿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