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兰偶尔遇到过的一两个告白,园子虽然嘴上开玩笑但是总是戒备的态度,兰知道其实园子不希望自已跨出这一步。
她的好友和她似乎有同一条隐晦的底线,所以园子再怎么插科打诨兰都不在意。
可是这通电话兰敏感的察觉到园子看似开玩笑的语气下隐藏的认真。
“诶!这个人我知道,五十岚家的次子!我们两家认识,他比咱们高两级,人很优秀而且网球也很出色,和你一样是全国大赛优胜。”
园子翻到几个熟人,颇为讶异,“他眼光很高的,中学就人气超高,每次我们网球比赛都有一群粉丝那种,但没听说他对女生动心过。”
兰心里说不出的凌乱,她随意顺着园子的话看了一下电脑聊天框里她发过来的男生截图,是那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学生会会长。
训练结束后他偶尔会和兰聊天,是个非常风趣优秀的人。
后来两人交集多起来,上周末他正式约兰一起看艺术展。
兰大约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五十岚君似乎看出她的不知所措,体贴的没有进一步追击,而是很绅士的给她考虑空间。
“还有这个立花透,这小子和我认识!立花家的小公子,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花心萝卜一个——pass!不过真不愧是兰啊,这么帅哥啊!真羡慕啊!!”那边园子还在喋喋不休讨论,这厢兰的思绪已经飞远了。
兰等园子兴致盎然地分析完几个告白对象后,轻轻问她,“园子,你觉得我应该和一个别人谈恋爱吗?”
园子不吭声兰也不吭声,两个人都知道这问题的含义,一时间谁也不不想点破。
最终,园子打断了这段沉默。
“兰,上一次工藤给你发信息是什么时候了?”
兰哑口无言。
开学前的暑假,她和新一用邮件聊过几句,然而直到现在两人几乎断了联系。说是几乎也不过是她会定期打电话过去,然后毫不意外被接入语音留言,她寥寥几语带过乏善可陈的生活琐事,那边也没有回应。
虽然有希子阿姨暗示过新一的心意,可当两个人失去共同的生活圈又缺乏维系时,不知不觉会发现即使有再多的共同回忆也很难找到现在可以畅所欲言的话题。
她很艰难的维系着他们的关系,她相信新一和她的心意是一样的,她也相信他们对彼此的感情真挚,但是她越来越不自信他们还能打一通有趣而充实的电话了。
曾经所有熟知他们的人都知道她在等他,可是时间却不会等他们。
她步入大学了,周围的环境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坚信他们的故事的人也已经天涯四散了。
现在她周围的竟无一人知道她还在固执的等一个人,何况学业繁杂,她有时候忙得昏天黑地也很难为少女心事悲春伤秋。
只是偶尔想起时,回忆会恍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底。
新一和她,就像流沙。
多么经典而贴切的比喻,她握得再紧也阻止不了它的流逝。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挂了电话,兰前所未有的疲惫,今天她不想做饭不想打扫房间不想做作业,把烦恼统统封印在脑海深处。独自一人缩在公寓阳台的躺椅上重温看过的书,她甚至不愿意费心力去探索一本陌生的新书。
黄昏时分,当兰借着金黄的夕阳斜晖看到书中艾玛对德克斯说那句著名的“我还爱你,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她忽然就读懂了这句话厚重的含义,以前的似懂非懂,此刻的大彻大悟。
这是兰第一次知晓心理上的痛苦足够强烈,是真的可以影响到生理反应。
甚至于身体比精神更快一步——胸口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冰凉从心脏顺着血管向身体四肢蔓延,她才后知后觉感到泪意上涌。
她仍然深刻的、热烈的喜欢着她的竹马,可是新一呢?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艰难呢?
暮色沉沉,已经接近赤红的光线斜斜照进公寓,透过阳台在客厅留下一片血色。
她的投影落在尤利安平时坐的沙发上,悲凉之感来的这么突然,让她猝不及防。兰试图压下眼眶的温热,她不想这个时候落泪。
这样只会更加可悲。
兰把书盖在脸上,随着躺椅一晃一晃,她知道这种间歇性情绪低落总会过去的,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