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镇北商行后院。
利刃破空,寒光映照着王羲之平静的面容,也映照着和珅扭曲的绝望。
“不要!”和珅的嘶吼卡在喉咙。
死亡,己触手可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空,骤然亮了!
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璀璨青芒,仿佛撕裂了九天苍穹,自天外投射而下,其势如银河倒泻,瞬间将这方寸庭院照得纤毫毕现!
那光芒并非温暖,反而带着一股极致的锋锐与冰冷,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凝滞。
即将刺入王羲之身体的数柄短刃,停在了毫厘之间。
那些血衣楼的刺客,脸上还挂着狞笑,身体却僵住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那是什么。
【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连串细微到诡异的轻响。
那道青色剑光,仿佛拥有生命,以超越认知的速度在庭院中一闪而过。
随即,它又以同样的速度,倒卷回天际,没入浓墨般的夜色,消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庭院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和珅还保持着被踩在地上的姿势,王羲之也依旧站立,准备迎接死亡。
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数息之后,和珅艰难地转动眼珠。
他看见,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血衣楼刺客,此刻都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一动不动。
然后,一阵夜风吹过。
【噗……】
第一个刺客,从头到脚,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蓬细腻的血雾,被风一吹,便散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庭院中,所有站立的黑衣刺客,包括那名踩着和珅的,以及那名气息沉凝的头领,都在这阵微风中,化作了漫天血雾,与地上的鲜血融为一体。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只留下几件破碎的兵刃,【当啷】几声,掉落在地。
和珅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这…这…这是什么?!仙术?还是…神罚?”
王羲之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庭院,除了他和和珅,以及几名幸存但己吓傻的锦衣卫,再无一个活着的刺客。
他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能感觉到,方才那股剑意,浩瀚、凌厉、无可匹敌。
那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吗?
一名幸存的锦衣卫,颤抖着手指着天空,结结巴巴地开口:“刚…刚才…是…是剑仙吗?”
和珅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和手臂的伤口。
他环顾西周,除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什么都没有。
那位“剑仙”,来无影,去无踪。
但他很清楚,这绝对是主公苏妄的手笔!
“主公…主公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骇人听闻的底牌?!”
和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狂喜与心安。
有这样的主公,何愁大事不成!
他转向王羲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王大家,您…您没事吧?”
王羲之定了定神,轻轻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夜空:“老夫无碍。只是不知,是何方高人出手相救。”
和珅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九殿下天威,神鬼辟易!”
他不敢多说,但心中己然明了。
次日清晨。
神京城西,兵部侍郎赵金的府邸。
一名早起的家仆推开书房的门,准备打扫。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府邸的宁静。
赵金,太子苏锐的心腹之一,专责联络江湖势力,包括血衣楼。
此刻,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他的眉心,一点嫣红,细如针尖。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伤痕。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仵作验尸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死于绝顶剑客之手,一剑穿颅,瞬间断绝生机。
消息传开,整个神京官场为之震动!
血衣楼在镇北商行全军覆没,连带着兵部侍郎赵金也离奇暴毙。
所有人都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一夜之间,“剑仙夜护镇北王臣属”的传说,如插上了翅膀,传遍了神京的大街小巷。
有人说,那剑仙是九皇子苏妄请来的隐世高人。
有人说,九皇子本身就是仙人转世,有神兵天将暗中护佑。
苏妄的形象,在百姓心中,越发神秘莫测,也越发令人敬畏。
镇北商行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无数人前来,名为购物,实则想沾一沾“仙气”。
东宫。
【噼里啪啦!】
名贵的瓷器被狠狠砸在地上,化为无数碎片。
太子苏锐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
“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血衣楼!号称顶尖杀手!竟然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杀不了!还把自己全搭进去了!”
一名幕僚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殿…殿下息怒。那…那晚出现的,恐非凡人。据传,是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剑光?!”苏锐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幕僚的衣领,“你是说,苏妄那小子,他请动了神仙不成?!”
“怎么可能!他一个被废黜的皇子,一个北境的蛮王,凭什么!”
幕僚吓得魂不附体:“奴才…奴才不敢妄言。但赵侍郎…赵侍郎也…”
苏锐一把将他甩开,烦躁地来回踱步。
赵金的死,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意味着,对方不仅能轻易屠灭血衣楼,还能精准地找出并刺杀他的核心党羽。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也是一种赤裸裸的示威。
“苏妄…苏妄!”苏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网里的鱼,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这种无力感,让他几欲疯狂。
一名幕僚,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武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文的。”
苏锐动作一顿,看向他。
那幕僚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苏妄在北境,行事乖张,多有逾制之举。比如,他私自铸币,名为‘镇北通宝’,在北境流通。又比如,他未经朝廷许可,便私自任免官员。这两条,无论哪一条,坐实了都是谋逆大罪!”
苏锐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对啊!
刺杀这种手段,终究是下乘,而且风险太大。
但如果从法理上,将苏妄钉死在谋逆的罪名上,那便是名正言顺!
届时,父皇就算再想偏袒,也无话可说!
“私自铸币…私自任免…”苏锐喃喃自语,脸上的狰狞逐渐被一抹阴狠取代。
他看向那名幕僚:“此事,你去联合御史台,搜集证据,务必做成铁案!”
“是!殿下!”幕僚大喜,连忙应下。
苏锐的拳头,缓缓握紧。
“苏妄,本宫倒要看看,这次,你还有什么神仙来救你!”
他仿佛己经看到苏妄被押赴刑场,身首异处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