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神京城南的鬼市却灯火幽微,人影幢幢。
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赵西亲自捧着一个锦盒,盒盖开启的瞬间,幽光流转,一面约莫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琉璃镜】静静躺卧其中,映照出周围无数双贪婪而炽热的眼睛。
“此乃北境奇珍,琉璃宝镜,仅此一面,价高者得,黄金交易!”赵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五百两黄金!”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
“八百两!”
“我出一千两!”
价格节节攀升,不过片刻,这面小小的琉璃镜便被炒到了三千两黄金的天价,最终被一位蒙面贵妇的管事拍下。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遍神京权贵圈。
琉璃镜!镇北王府竟有如此神物!
一时间,能映照出人毫发毕现的琉璃镜,成了贵妇圈中最炙手可热的奢侈品。拥有一面镇北商行流出的琉璃镜,便是身份与品位的象征。
东宫。
太子妃赵婉容听着侍女绘声绘色的描述,心中亦是痒痒难耐。她出身名门,何曾落于人后。
“去,派人到那镇北商行,就说本宫要一面琉璃镜,价格不是问题。”赵婉容对心腹宫女吩咐。
宫女领命而去,不多时却怏怏而回。“娘娘,那镇北商行的和总管说,琉璃镜乃绝世奇珍,早己在鬼市中被有缘人请走,商行内并无存货。”
赵婉容柳眉一竖。“他这是何意?本宫亲自开口,他竟敢不给面子?”
宫女低下头,小声补充:“奴婢提了您的名号,那和总管只是满脸堆笑,说宝物难得,概不预留,还说……还说若真想要,只能等下回鬼市拍卖,价高者得。”
“岂有此理!”赵婉容气得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顿。这和珅,分明是故意让她难堪!这脸,打的是她,更是太子苏锐!
此事很快传到了太子苏锐耳中,他本就因镇北商行之事心烦,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与此同时,孙五带着和珅给的契约,在神京城中奔走。
城东,“锦绣布庄”的周掌柜看着契约上的条款,激动得手都在抖。
“孙……孙兄弟,这……这镇北商行当真愿意与我等合作?五五分成?还给独家售卖权?”周掌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被太子党的“万锦阁”挤兑得快要关门大吉了。
孙五拍着胸脯:“周掌柜,和总管一言九鼎!您瞧瞧,鬼市上那些北境奇珍,哪一样不是抢破头?咱们只要拿到货,还愁没银子赚?”
“干了!”周掌柜一咬牙,“太子党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自己挣条活路出来!”
相似的一幕,在城西“百草堂”、南城“聚福酒楼”等十数家被太子党打压的商户中接连上演。
他们积怨己久,如今和珅送来了橄榄枝,更送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和翻身的机会,岂有不抓住之理?
一夜之间,一张以镇北商行为核心,遍布神京各个角落的销售网络悄然织成。
次日清晨,神京百姓惊奇地发现,那些原本门庭冷落的二流商铺,竟都挂出了代售“北境奇珍”的招牌。
精美的毛皮大氅、醇香的北地烈酒、小巧玲珑的机关玩物……这些在鬼市上昙花一现引得无数人追捧的宝贝,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些店铺中。
价格虽依旧不菲,却比鬼市的炒作价亲民了许多。
客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这些店铺。
而太子党旗下的那些大商号,如“万锦阁”、“百味楼”,瞬间门可罗雀。
东宫。
“殿下!不好了!我们……我们的产业,客流被抢走了大半!”一名管事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面色惨白。
“根据初步估算,仅昨日一天,我们在神京各处的产业,总收入……总收入锐减了至少三成!”另一名账房先生颤声禀报。
三成!
苏锐只觉眼前一黑,一股血气首冲头顶。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脸面!是他太子党的根基!
他苏妄,他那个软弱可欺的九弟,还有那个肥头大耳的和珅,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挖他的墙角!
“砰!”
苏锐随手抓起桌案上一只价值连城的白玉螭龙樽,狠狠砸在地上,玉器登时粉身碎骨。
“苏妄!和珅!”苏锐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他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殿下息怒!”几名幕僚慌忙跪下。
一名面容阴鸷的幕僚眼珠一转,凑上前低语:“殿下,经济上既然一时失利,不如……我们在别处找回来。”
苏锐猛地抬头,喘着粗气:“说!”
那幕僚压低声音:“苏妄在北境,名声虽盛,却多是军功。我等可发动笔杆子,编排他坑杀降卒,虐待百姓,勾结外敌,形同魔王……只需将这些段子在神京散播开来,百姓愚昧,三人成虎,届时人人谈‘镇北王’色变,看他还如何立足!”
苏锐脸上的暴怒渐渐被一丝阴狠取代。
“好……好一个舆论战!”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宫要让他苏妄,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