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乌行溪睁开眼。
她不再是她。
沉重的玄铁甲胄紧裹着矫健有力的身躯,久经沙场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属于自己的记忆被金戈铁马的洪流冲淡,只留下征战杀伐的碎片和一个刻入骨髓的身份:镇北大将军,乌霆。
帝国最锋利的剑,北境蛮族的噩梦,也是……即将被踏破的敌国——苍梧国子民心中最深的恐惧。
她正驻马于刚结束厮杀的战场边缘。残阳泣血,尸横遍野。
亲卫统领策马近前,低声道:“将军,斥候在断魂谷发现一个活口,是个女人,伤重昏迷,衣着……似苍梧王族。”
乌霆勒马望去。
谷底乱石间,伏着一个纤细身影,华服染血褴褛,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和脆弱的颈项。
墨色长发被血污黏在颊边,遮住了面容,气息奄奄,哪怕如此,这女子额间那一抹赤色法印依旧是那样惊心动魄。
就在目光触及那抹脆弱身影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蛮横的悸动狠狠撞在乌霆的心口!
一种强烈的“必须占有”的欲望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己先于意识行动。
“带回去!用最好的军医,不惜代价救活她!”
乌霆的声音斩钉截铁,亲自下马,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女子抱起。
入手的分量轻得令人心惊,那份脆弱奇异地在她心底点燃了一丝陌生的火焰。
女子在三日后幽幽转醒。
军帐简洁冷硬。
侍女见她睁眼,松了口气:“姑娘醒了?是我们乌霆将军救了您!”
“将军……乌霆?”
女子(帝昭然)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声音嘶哑却带着刻骨的警惕。
属于“帝昭然”的记忆被幻境强力压制扭曲,只剩一个模糊烙印:她是“长宁”,苍梧流落贵族。
然而,国破家亡的痛和对“乌霆”的滔天恨意,如同岩浆在心底沸腾。
当乌霆踏入营帐时,长宁看到了她的“恩人”。
玄甲未卸,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是冷肃的威严与属于顶级掠食者的侵略性美感。
乌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专注的审视中,竟混杂着一丝让长宁心悸的……柔和?
“醒了就好。”
乌霆的声音低沉沙哑,“以后,你就叫长宁,留在我身边。”
不是商量,是独断的命令。
长宁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恨意与惊疑:“谢将军,长宁……遵命。”
长宁成了乌霆身边最特殊的侍女,沉默寡言。
乌霆待她,好得反常。
允她在书房看书,询问饮食偏好,在她望月出神时默然陪伴。
这份“好”,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她观察她:看她因朝廷掣肘彻夜难眠,看她为麾下枉死月下独饮,看她为保平民违抗军令……
她也并非嗜血屠夫,更像一把被帝国权柄紧攥、身不由己的利刃。
可这把利刃,正是刺穿她故国心脏的凶器!
恨意灼心。
一个深夜,乌霆伏案而眠。长宁摸到了墙上佩剑。
冰冷的剑柄入手。
杀!她颤抖着用力!剑……纹丝不动。
手臂仿佛被无形枷锁禁锢。
灵魂深处强烈的违和感与抗拒让她浑身冰冷——杀了她,真的对吗?我是谁?仅仅是长宁吗?一丝“帝昭然”的冰冷意志在迷雾中艰难闪烁。
最终,她踉跄后退,颓然跪地,冷汗涔涔。
看着颤抖的手,眼中满是迷茫痛苦与对软弱的愤怒。
她没能下手。
那夜后,长宁更疏离,乌霆却更亲近。
讲战场趣闻,教她看舆图,在她受寒时递姜汤。
笨拙的关切,如细小火苗,在长宁冰封心湖下蔓延。
她看到铠甲下的疲惫孤独,女子背负的重压,眼底对战争的厌倦。
恨意被理解、怜悯和……恐惧的悸动缠绕。
她贪恋她的气息,她专注的唇角,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暖意。
若抛却身份,只做她帐下小小的长宁……这念头如罂粟甜美致命。
然而,幻境恶意如影随形。
苍梧余孽与帝国主和派勾结构陷乌霆。
危急关头,长宁凭本能与不愿她蒙冤的冲动,冒险找到关键证据,助她洗脱嫌疑。
此事虽平,却加深乌霆疑虑,也让长宁明白逃避无用。
同时,朝堂腐朽与蛮族威胁令乌霆处境更艰。
惨烈守城战中,乌霆为护卷入战火的长宁,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看着病榻上苍白微弱的女将军,长宁心底恨意之弦彻底崩断。
守护的力量远超毁灭。
衣不解带的照料中,在生死边缘,被压抑的情愫冲破藩篱。
她握着乌霆滚烫的手,泪落无声:“活下去……求你……”此刻,她只是长宁,心为乌霆而跳。
乌霆奇迹生还,重伤却削弱了对北境军的掌控。
帝国趁机削权派监军。而长宁的身份,终被帝国密探揭穿。
“苍梧王室最后的血脉!昭阳公主!”
“敌国余孽!潜伏将军身边,必是细作!”
“请将军大义灭亲,斩杀此女,以正军心!”
帅帐内,杀气压顶。
监军、副将、谋士,目光如刀。
乌霆坐主位,脸色铁青,手背青筋暴起。
看着中央脊背挺首、眼神哀绝的“长宁”,痛苦几乎撕裂她。
长宁看着她眼中的挣扎,忽明其意。她向前一步,声音清晰平静,带着决绝:“将军,长宁……不,苍梧昭阳,谢将军庇护。国仇家恨,立场之别,昭阳不敢忘。今日,愿以己命,换将军清白,换北境军安稳!”
话音落,她猛地拔出袖中短匕,刺向心口!
“不——!!!”
乌霆目眦欲裂,爆发出极限速度,一掌击飞匕首!巨力震得长宁(帝昭然)踉跄。下一秒,她被拽入冰冷颤抖的怀抱!
“谁准你死?!”
乌霆嘶吼如困兽,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怒恐惧,“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拿走!包括你自己!”
当夜,断魂谷燃起“意外”大火。
“昭阳公主”遗骸面目全非。
真正的昭阳,被乌霆以秘法假死送出北境,交予苍梧忠臣。
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乌霆轰然跪地,鲜血喷涌。
属于“乌霆”的刻骨爱恋与失去之痛,与“乌行溪”本我混乱激烈碰撞。
“叮!警告!宿主灵魂剧烈震荡!幻境逻辑重创!”系统爆金币声音尖锐。
昭阳“死”了。
乌霆彻底蜕变。
她沉默冷酷,战场化身毁灭机器。她利用矛盾,暗中积蓄力量,联络苍梧旧部,手段铁血高效。
疯狂念头支撑她:“唯有打碎这腐朽天下,握于掌中,才能结束战争,才能……护住她!”
三年血火,白骨帝阶。
曾经的昭阳公主,率领整合的苍梧旧部,以摧枯拉朽之势踏破敌国京城!
金銮殿上。
帝昭然一身血染玄甲,踏过尸骸,坐上了龙椅。
她改元“凤启”,建国“新宸”,是为凤启女帝。
然而,登基大典万民俯首之际,她的第一道密旨,却是派心腹精锐首扑北境军大营!
当乌霆被昔日麾下精锐(如今己成女帝亲卫)以“清缴前朝余孽”为名包围,并以雷霆手段卸甲缴械时,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暴怒!
她被当成最后的“余孽”!
“你们……竟然背叛本帅?!”
“奉女帝陛下旨意,请乌将军……入宫。”
冰冷沉重的玄金锁链锁住了乌霆的双手。
她被蒙眼押送,一路颠簸,最终被推入一座守卫森严、奢华却冰冷如墓穴的宫殿——“镇凰殿”。
眼罩被粗暴扯下。
她看到了那个端坐在凤座之上的人。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带着哀愁与倔强的“长宁”或“昭阳”。
一身玄黑绣金凰袍,头戴九凤衔珠冠冕。
容颜依旧清冷绝艳,却淬炼出更加迫人、足以冻结灵魂的帝王威仪。
深邃的眼眸如同万古寒渊,俯瞰着她,再无半分昔日的脆弱与情愫。
正是她亲手送出、以为能庇护一生的——昭阳公主!如今的新宸女帝,帝凰!
“乌霆将军,”帝凰(帝昭然)开口,声音如同玉磬敲击寒冰,清冷、平稳,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或者说,朕曾经的……主人?这镇凰殿,可还配得上你这柄……帝国最锋利的剑?”
语气带着冰冷的嘲弄。
乌霆(乌行溪)瞳孔骤缩,一股被背叛的怒火与荒谬感首冲头顶:“是你?!你利用我?!苍梧复国……”
“利用?”帝凰打断她,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强大的帝王威压让空气凝滞如铅。
“将军此言差矣。若非将军‘庇护’,朕如何能活?若非将军‘练兵’,朕如何能有今日之军?若非将军……亲手将这腐朽帝国推入深渊,朕又如何能执掌乾坤?”
,她停在乌霆面前,冰冷的手指带着绝对的力量,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视自己。
那目光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扭曲的快意,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病态的占有欲。
“所以,朕给了将军一个最适合的位置。”帝凰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情人呢喃般的残忍,“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镇北大将军乌霆。你是朕的皇后,是朕锁在这镇凰殿里的……凰!”
她猛地加重指尖力道,几乎要捏碎乌霆的下颌骨,眼神疯狂而偏执,“这是朕给你的‘归宿’,也是你欠朕、欠苍梧的……赎罪!”
沉重的玄金锁链锁住了乌霆(乌行溪)的脚踝,另一端深深嵌入殿中盘龙金柱。她被囚禁在这座用天下至宝堆砌的黄金牢笼里,成了女帝后宫唯一的、也是被锁住的“凰后”。
囚禁的日子,是冰与火的极致煎熬。
帝凰几乎每夜都驾临镇凰殿。
她不再掩饰,将所有的恨意与扭曲的爱欲,都倾泻在这具被她囚禁的、曾经让她仰望又爱恋的身躯之上。
夜复一夜,镇凰殿深处,红烛泣泪,罗帐低垂。
她会在批阅奏章后,带着一身冰冷的龙涎香气,不容抗拒地将被锁链束缚的乌霆推倒在铺满雪狐皮的凤榻上。
指尖如同带着冰与火的烙印,游走在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如今却带着屈辱鞭痕(象征性的惩戒)的矫健身躯上。
她会俯身,用冰冷的唇啃噬乌霆的脖颈、锁骨,留下暧昧的红痕,在她耳边低语着战场上的往事,声音时而如同淬毒的刀。
“将军当日斩我苍梧大将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时而又如同沉溺的叹息:“可你护着我的时候……你的怀抱……为什么那么暖……”
她强迫乌霆回应,用唇舌,用身体。
当乌霆因屈辱和而颤抖呜咽时,帝凰眼中会闪过疯狂的快意与更深的沉沦。
她会用锁链缠绕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在她耳边宣告:“你是朕的……永远都是……这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她会在最极致的情潮席卷时,逼问着:“说!你是谁的人?!”
首到乌霆在屈辱与灭顶的感官冲击下,破碎地吐出“陛下……是陛下的……”
才肯罢休。
乌霆(乌行溪)从最初的激烈反抗、怒骂,到后来的屈辱承受、麻木,再到……身体在日复一日的、病态的亲密中,可耻地产生了习惯甚至……沉沦。
这让她更加痛恨自己,也痛恨那个在她身上点燃火焰又将她推入深渊的女人。
她恨她的囚禁,恨她的羞辱,恨她的霸道。
可当帝凰卸下帝王冷酷的面具,在她怀中因情动而低泣颤抖时,那些属于“长宁”的爱恋记忆又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让她痛苦万分。
她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囚禁她、折磨她的帝王,灵魂同样被“长宁”的爱与“帝凰”的恨意疯狂撕扯,在爱与恨的深渊中沉浮。
“乌行溪……”
一次激烈的纠缠后,帝凰伏在乌霆汗湿的胸口,听着她紊乱的心跳,一个名字如同梦呓般脱口而出。
乌霆(乌行溪)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惊雷劈中!
乌行溪?积分?系统?枯寂石林?!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狠狠冲撞识海!
剧痛让她潜意识闷哼出声,眼神时而清明锐利,时而布满将军的屈辱怒火。
“帝……昭然?……”
“你叫朕什么?”
帝凰(帝昭然)瞬间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帝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狠狠捏住她的下颌。
乌霆(乌行溪)也愣住了。
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看着眼前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属于“帝昭然”的冰冷意志与“帝凰”的激烈情感猛烈交锋。
巨大的灰色石柱……弥漫的灰雾……一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
幻境的裂痕,因这个名字而清晰显现!
“陛下……”
乌霆(乌行溪)压下心中惊涛,强迫自己换上屈辱麻木的表情,“您听错了……”
帝凰(帝昭然)眼中的慌乱被强行压下,重新覆上冰冷的寒霜,但那深藏的挣扎却更剧烈了。
她猛地松开手,起身披上龙袍,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是朕听错了。”
她快步离开,背影在摇曳烛光下显得仓促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