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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天花板上的灯光滋滋响着，晃得我眼前发黑。
"醒了？"
艾琳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沙哑得像是抽了一整夜的烟。我转过头，看见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她手里攥着个东西——我的钥匙，但颜色变了，暗红得像是生锈的血。
"我躺了多久？"一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三天。"她盯着我，眼神复杂，"医生说你再不醒，就得准备后事了。"
我试着撑起身子，肌肉酸得像是被卡车碾过。钥匙在艾琳娜手里微微发烫，表面的锈迹下隐约浮现出血管一样的纹路，像是活的。
"谁送我来的？"
艾琳娜的指尖突然收紧，指节泛白："你不知道？"
我皱眉。
"是苏晚。"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监控拍到她在凌晨三点推着你进来，全身湿透，头发上还结着冰。"
我的呼吸一滞。
苏晚死了两年了。
艾琳娜盯着我的表情，突然冷笑："怎么？见鬼了？"
我没回答，伸手去拿钥匙。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一阵尖锐的刺痛窜上来，像是被电了一下。艾琳娜猛地缩回手，钥匙掉在被单上，暗红的锈迹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我和艾琳娜同时转头。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胸牌上写着"Dr. Lee"，但那张脸——我认识。威尼斯那个黑手党医生，上次给艾琳娜取子弹的那个。
"生命体征稳定。"他拿起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贴在我胸口，嘴唇几乎没动，"国际刑警在走廊，说你涉嫌跨国盗窃。威尼斯的事发了。"
艾琳娜的指甲突然掐进我手腕，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医生收回听诊器，在病历板上划拉几下："建议再观察24小时。"他转身时，白大褂后摆掀起一角，露出别在后腰的枪——枪柄上刻着德文：**Zahlen（偿还）**。
门关上后，艾琳娜立刻扑到窗前："操，楼下全是警车。"她转身从床头柜里扯出我的外套，"穿上，我们得——"
"等等。"我拽住她，"先告诉我，苏晚……她真的来了？"
艾琳娜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护士说她全身冰冷，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她顿了顿，"还有，她走的时候……留了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是威尼斯运河边的34号房，窗户里站着一个人影——是我，穿着1940年代的西装，手里拿着同样的钥匙。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别相信任何人的眼泪。"**
电视突然自动打开了。
新闻画面里，王副总站在威尼斯我那栋鬼屋前发表声明："作为陈默先生的前上司，我对他的犯罪行为表示痛心……"
镜头扫过人群，一个穿红风衣的女人站在最前排。她抬起右手，对着镜头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用的正是我平时转钥匙的手势。
艾琳娜猛地拽住我："他们上电梯了！"
我们冲进卫生间，翻出窗户爬防火梯。铁梯锈迹斑斑，每踩一步都嘎吱作响。爬到三楼平台时，楼下传来病房门被踹开的巨响。
艾琳娜突然从靴筒里掏出车钥匙扔给我："你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我一把抓住她后领："一起走！"
她转身的瞬间，我猛地发现她耳后有个细小的数字纹身——**34**。
"看什么看！"她暴躁地拍开我的手，眼神闪烁，"记住，别相信任何人的眼泪，尤其是……"
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我耳边飞过，在金属栏杆上溅起火星。艾琳娜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嘴唇贴着我耳朵："威尼斯酒店34号房，床底下有你要的答案。"
然后她做了件让我心脏停跳的事——
**她把我推下了防火梯。**
我在空中转身时，看见她对着追兵举起双手，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落地时钥匙从口袋里滑出来，"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暗红的金属表面，血管状的纹路蠕动着，像是活的。
捡起钥匙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灌进脑海——
**1945年的雪夜，我（或者说长得像我的人）把同样暗红的钥匙插进某个少女的胸口……**
"陈默！"
马路对面，Dr. Lee坐在一辆救护车里，后门敞开着。
我冲过去，跳上车厢。救护车后厢里摆着个铁皮箱——和冰岛灯塔里那个一模一样。车子冲出去的瞬间，箱子自动弹开。
里面是七张泛黄的老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
1. 1938年上海，爷爷和林妍祖父的合影
2. 1945年冰岛，我和苏晚的"前世"站在灯塔前
3. 1976年威尼斯，另一个"我"与黑手党老大举杯
……
7. 2023年昨天，红风衣女人抱着婴儿的照片
最后这张的背面多了一行新鲜的血字：**"钥匙选中的从来不是房东，而是祭品。"**
救护车急刹。Dr. Lee转过头，摘下口罩——
露出和王副总一模一样的脸。
"到站了，陈先生。"
车窗外是威尼斯酒店的后门。我攥着钥匙刚要开口，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影——
**苏晚穿着染血的病号服站在街角，对我缓缓摇头。**
"34号房。"假医生咧开嘴，露出和王副总如出一辙的金牙，"有人在等你。"
我推开车门的瞬间，听见他补了一句：
**"顺便说，你女朋友演技不错。"**
后视镜里，他的脸正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