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的清晨冷得刺骨。
我蹲在青石巷34号的天井里,盯着手里的铜钥匙发呆。钥匙齿上覆着一层暗红色的锈,摸上去像干涸的血痂。三天前它还能轻松打开任何一扇门,现在却卡在锁眼里纹丝不动。
"喂,再试一次?"
苏晚的相机架在三角架上,镜头对准门锁。她今天换了件黑色冲锋衣,右脚踝的"EXIT"纹身从裤管里若隐若现。自从那晚在古宅拍下"三个旗袍女人"后,她的设备就再也没关过机。
"没用。"我甩了甩发酸的手腕,"从昨晚开始就——"
话没说完,钥匙突然烫得吓人,我下意识松手。铜钥匙掉在青石板上,发出诡异的嗡鸣。
苏晚的相机快门疯狂连拍。
取景框里,钥匙表面的锈迹正在移动,像是有生命一般重组成了几个汉字:
**"巴黎圣母院 圣水"**
"操......"我捡起钥匙,指腹被烫出一串水泡,"这玩意儿还挑保养品?"
苏晚凑过来,发梢扫过我下巴:"听说过钥匙认主,没听说过钥匙要SPA的。"
她身上还是那股檀香味,混着点硝烟的气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常年摆弄老式胶卷染上的化学药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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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老板娘看见我收拾行李,往门缝里塞了张纸条:**
**"别用自来水洗钥匙,会招来'他们'"**
落款画了把滴血的钥匙。
我追出去时,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几滴未干的水渍,泛着诡异的蓝色。
"你猜这老太太是什么来路?"苏晚蹲在地上用手指蘸了蘸,"闻起来像......"
"福尔马林。"我盯着她指尖的液体,"殡仪馆的味道。"
苏晚突然把手指塞进我嘴里。
"你他妈——"
"嘘。"她捂住我的嘴,"尝出来了吗?是海盐的成分。"
舌尖的咸涩里确实带着股矿物质的味道,和我三年前在以色列尝过的死海水一模一样。
相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录像——画面里,白发老人醉醺醺地往钥匙上撒尿,铜锈居然慢慢褪去了。
"......所以不一定非要去巴黎?"我盯着屏幕。
苏晚咧嘴一笑:"你愿意对着钥匙撒尿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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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西方街人潮涌动。**
我站在邮局门口,把钥匙和纸条塞进快递盒,收件人写着"巴黎圣母院礼品店"。
"你疯了?"苏晚一把抢过包裹,"万一丢了呢?"
"赌一把。"我指了指钥匙柄上新浮现的纹路,"看到没?GPS功能。"
纹路组成了一幅微型地图,巴黎圣母院的位置闪着红光。更诡异的是,地图上还标注了另外六个红点:京都、威尼斯、开普敦......
苏晚的瞳孔微微收缩:"七大凶宅?"
她突然扯开我的衣领,相机对准我锁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钥匙形状的淤青。
"恭喜。"她声音发紧,"你被标记了。"
快门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在它们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我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的脆响。
一下。两下。三下。
停在正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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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红风衣的女人戴着墨镜,唇色艳得像刚喝完血。**
"陈先生。"她递来一个玻璃瓶,"圣水。"
瓶子里液体清澈,标签却是日文。苏晚的相机立刻对准她:"您是?"
"清洁工。"女人笑了笑,墨镜反射出我苍白的脸,"专门处理被钥匙抛弃的垃圾。"
她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膝盖,露出小腿上的纹身——**34把钥匙组成的锁链**。
"等等!"我抓住她手腕,"你认识那个白发老人?"
女人的皮肤冷得像大理石:"他是上任清洁工。"
她从包里掏出部老式翻盖手机扔给我:"充电口在钥匙孔里。"
说完就消失在人群中,只有那瓶"圣水"证明她确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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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泡进液体的瞬间,整个客栈停电了。**
黑暗中,钥匙发出幽蓝的光,像某种深海生物。锈迹剥落的声音听得人牙酸,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啃噬金属。
苏晚突然掐了我一把:"看窗外!"
月光下,院子里站着七个模糊的人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
**他们都没有影子。**
最前面的那个往前迈了一步,脸贴在玻璃上。皱纹里嵌着泥土,眼窝深处闪着磷火般的微光。
"34号房客......"苏晚的声音发抖,"......真的不是人。"
钥匙猛地从瓶子里跳出来,啪地黏在我掌心。烫伤的水泡瞬间愈合,皮肤上浮现出新的纹路:
**下次保养地点:死海 坐标31°20'N 35°30'E**
**代价:左手小指知觉**
我还没反应过来,左手小指突然像被冻僵了一样失去知觉。试着弯曲,却只换来一阵刺痛——
**指关节处多了道细如发丝的红线,像是被手术刀轻轻划过。**
苏晚的相机咔嚓一声,闪光灯照亮了窗外的七个"人"。
他们齐刷刷举起右手,每只手上都缺了根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