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银行APP的余额显示:**12,487.36元**。
这是离婚后剩下的所有钱。
林妍转走了补偿金的大头,美其名曰“精神损失费”,连我抽屉里的备用现金都没放过。我甚至怀疑,要不是硬币太重,她可能会把存钱罐也塞进她的行李箱里。
“陈默,王总找你。”
办公室门口,人事部的李姐敲了敲我的工位隔板,眼神躲闪。她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边缘己经被她捏皱了。
我抬头,扯出一个笑:“现在?”
她点点头,压低声音:“……带上工牌。”
**带上工牌**。
这三个字像根刺,狠狠扎进我脑子里。
在公司干了六年,我第一次被要求“带工牌”进副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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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总的办公室**还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木质香水味,混着一点雪茄的焦苦。
他坐在真皮转椅上,没抬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拉着,屏幕反光映出他手腕上的卡地亚钉子手镯——和林妍那个,是情侣款。
“坐。”
我站着没动。
他终于抬眼,嘴角挂着那种居高临下的笑:“怎么,现在连最基本的职场礼仪都不懂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把工牌摘下来,扔在他桌上。
“王总,我工牌带好了,您有什么指示?”
他眯了眯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然后推过来一份文件。
**《自愿离职协议》**
我扫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薪资结算至本月15日,自愿放弃一切补偿金……”我念出声,抬头看他,“王总,您是不是拿错文件了?我昨天才拒绝在审计报告上签字,今天就要我‘自愿’离职?”
他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西装袖口露出半截名表。
“陈默,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没必要说太明白。”他笑了笑,“你在公司六年,能力是有的,但最近……态度很有问题啊。”
我盯着他:“比如?”
“比如,”他慢悠悠地说,“你上周五,是不是去了威斯汀酒店?”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
**上周五。**
**林妍说她要加班。**
**我在酒店大堂,亲眼看见她挽着王副总的手进了电梯。**
我的喉咙发干,但脸上没动声色:“王总,您是在威胁我?”
他笑了,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来。
我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林妍和我在民政局门口,她拖着行李箱,我站在旁边,脸色惨白。
照片右下角,打印着日期:**2023年5月18日**。
我们离婚的那天。
“陈默,你知道公司最看重什么吗?”王副总轻声说,“**稳定**。”
他点了点照片:“一个连家庭都经营不好的人,怎么让公司相信你能处理好工作?”
我盯着照片,突然觉得可笑。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慢慢把照片塞回信封,抬头看他:“王总,您说得对。”
他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顺从。
我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把离职协议撕成了两半。
“但我有个问题。”我把碎纸扔进他桌上的咖啡杯里,“您和林妍在威斯汀开房的钱,走的是公司报销吧?”
他的笑容僵住了。
我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经手过市场部的账单,您上个月在威斯汀的消费记录……可不止一次。”
他的眼神变了。
我后退一步,把工牌拿起来,挂回自己脖子上。
“王总,我待会儿会把辞职信发您邮箱。”我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回头补了一句,“对了,林妍喜欢睡左边,您别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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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公司大楼时,天己经黑了。**
我站在写字楼门口,摸出烟盒,发现里面只剩最后一根。
打火机按了三次才着,烟吸进肺里,辣得我眼眶发酸。
手机震动,是银行短信:
**【招商银行】您账户8888于05月20日18:23入账人民币82,450.00元,余额94,937.36元。备注:离职补偿金。**
我盯着屏幕,突然笑出声。
**王副总怂了。**
他怕我真的去查他的报销记录,所以连夜让财务给我打了全额补偿金。
我深吸一口烟,仰头吐向夜空。
**真他妈讽刺。**
我拼了六年,最后靠威胁上司,才拿到我该拿的钱。
手机又震,这次是林妍的微信:
**“听说你辞职了?”**
我没回。
十秒后,她又发了一条:
**“王总说,你要是敢乱说话,就别想在这行混了。”**
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哦。”**
然后,拉黑,删除联系人。
**烟抽完了。**
我站在街头,看着车流穿梭,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
回家?那套出租房现在空得像个棺材。
找朋友喝酒?离婚这半个月,早就看清了所谓“兄弟”有多塑料。
手机地图显示,最近的一家酒吧在300米外。
我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却在路过便利店时,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
收银台旁边,摆着旅行社的广告牌:
**“丽江古城,邂逅你的风花雪月——特价机票399元起!”**
我盯着广告牌上那片湛蓝的天空,突然想起林妍曾经说过的话:
**“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要去丽江住一个月。”**
现在,我有钱了。
而她,再也不回去了。
我掏出手机,点开购票APP,选了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目的地:丽江。**
**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