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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指尖在病号服上轻轻。
那里明明还一片平坦，却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生命微弱的心跳。
这个认知让她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泪水里掺杂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六周...”
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六周前那个雨夜。陆秉谦带着酒气闯进她的公寓，她躲在浴室里吐得昏天黑地，而此刻那个噩梦般的夜晚竟然孕育了一个生命。
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奇异的柔软感，像有一只蝴蝶在腹腔里轻轻扇动翅膀。
江枫敏锐地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轻声道：
“要看看B超单吗？虽然还很小...”
“不要！”林曼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却在下一秒又颤抖着伸出手，“...给我看看。”
当那张黑白影像递到眼前时，林曼的呼吸停滞了。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小点，像宇宙中一颗孤独的星辰，却莫名让她心尖发颤。
她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受伤的麻雀，也是这么脆弱，这么...需要保护。
“它...会痛吗？”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手指悬在影像上方，不敢触碰，“如果...做手术的话...”
江枫没有立即回答。走廊里传来推车轱辘的声音，某个病房的电视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生活的声音如此平常地渗透进来，与他们所处的这个充满抉择的时空形成荒诞的对比。
林曼把B超单按在胸口，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纸上。她恨这个不该存在的生命，恨它身上流着那个恶魔的血；可当想象一个小手握住她手指的触感时，一种原始的、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又从灵魂深处涌上来。
“我妈...知道吗？”她哑着嗓子问。
“不知道。”江枫递过一杯新倒的温水。
窗外，一只飞蛾扑向病房的玻璃窗，翅膀在灯光下投下晃动的阴影。林曼盯着那个执着的生命，突然轻声说：
“它有什么错呢...”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反胃感袭来，她猛地弯腰干呕，江枫及时抓过垃圾桶接住。
这阵生理反应反而让林曼奇异地平静下来。她擦着嘴，苦笑道：
“这么小就会折磨人了。”语气里的那一丝温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江枫静静地看着她：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需要尽快。陆秉谦下周就要出国考察，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林曼像被雷击中般僵住了。她想起病房里那些嫩黄色的婴儿袜，母亲谈起“未来外孙”时发亮的眼睛。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到西肢，她蜷缩起来，把脸埋进掌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泪水从她指缝中渗出，“我恨他...我恨这个孩子...”
江枫递过纸巾，等她情绪稍缓才开口：
“林曼，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继续做陆秉谦的玩物，用你和你孩子的未来换取母亲的医药费；或者跟我合作，把陆秉谦送进监狱。”
林曼猛地抬头，红肿的眼中闪过惊惧：
“你疯了！他会杀了我们！”
林曼的手指紧紧攥着病床的白色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江枫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本就脆弱的精神世界割裂成两半。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
江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苍白的表情中读出什么。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将B超单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我就在外面。”
他说，“有任何需要就按呼叫铃。”
病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林曼缓缓松开紧握的床单，颤抖的手指伸向那张黑白影像。
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时，一阵电流般的刺痛从指尖窜上脊背。
“为什么是我...”
她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窗外，城市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这就是报应吗...”她擦去嘴角的苦涩，苦笑着自言自语。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林曼条件反射般地将B超单塞到枕头下。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心跳加速，但进来的只是一名护士，手里拿着新的输液袋。
“林小姐，换药了。”护士微笑着说，动作熟练地更换着点滴，“感觉好些了吗？”
林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好多了，谢谢。”
护士离开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林曼盯着天花板，思绪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她想起母亲病房里那些嫩黄色的婴儿袜，想起母亲谈起“未来外孙”时发亮的眼睛。
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到西肢，她蜷缩起来，把脸埋进掌心。
“妈...”她无声地啜泣，“我该怎么办...”
江枫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手机紧贴耳朵。夜色己深，医院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陆医生，我是江枫。”他压低声音，“林女士今天又发作了，急性心衰，现在在ICU。”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肾功能指标还在恶化，”陆医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专业性的冷静，“常规透析效果越来越差。我们开过会后建议考虑肾移植。”
江枫的眉头紧锁：
“这么严重？”
“是的，必须立即转院。”陆医生的语气不容置疑，“协和这边己经准备好了床位和初步治疗方案。但手术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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