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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塑料袋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包卫生巾和止痛药从袋子里滚出来，散落在地板上。
“我...我只是去买点东西，”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个...生理期突然来了，家里没有准备...”
江枫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卫生用品上，满腔怒火突然被浇灭了一半。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陆雯蹲下身，匆忙将散落的物品塞回袋子里，动作慌乱。
当她再站起来时，眼眶己经红了。
“对不起，我应该留张纸条的。”
她低着头，不敢看江枫的眼睛，“手机放在卧室充电，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回来。”
江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委屈的样子——这一切与他刚才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让他感到一阵羞愧。
“我...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现在外面情况很复杂，你不应该单独外出。”
陆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我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而且只是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来回不到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江枫不自觉地重复了张启刚的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烦躁地扯松了领带，“算了，吃饭吧。”
他走向餐桌，故意避开陆雯的目光。
红烧排骨己经凝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脂，青菜也失去了刚出锅时的翠绿。
江枫拿起筷子，机械地夹了一块排骨送入口中——凉了的肉有些发硬，但调味恰到好处，能尝出炖煮时的耐心。
“要热一下吗？”
陆雯小声问道，站在餐桌另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江枫摇摇头，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不用，这样就行。”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味道很好，谢谢。”
陆雯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她慢慢走到江枫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没有动筷。
“你不吃？”江枫问。
“我...不太饿。”
她勉强笑了笑，“下午吃了点零食。”
江枫知道她在撒谎，但没有拆穿。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盘的声音。这种安静比争吵更令人窒息。
江枫放下筷子，看着对面低着头的陆雯。
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是含着泪的眼睛。
餐桌上方的吊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形成两个孤独的剪影。
“陆雯，”江枫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陆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江枫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有几个指头边缘还有撕扯的痕迹。
“我托朋友帮你找了份工作，”江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学辅导员，劳务派遣性质的。你愿意去试试吗？”
陆雯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唇微微颤抖：
“工...工作？”
“嗯，下周三面试。”江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沈墨白的联系方式，“这是沈教授，现在在那所学校任教。他会帮你安排。”
陆雯没有伸手去接便签，而是死死盯着江枫的脸，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个玩笑。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
“真的...可以吗？”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这样的身份...”
江枫将便签推到她面前：
“沈教授知道你的情况。劳务派遣不查档案，只要面试通过就能上岗。”
陆雯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她用手背胡乱擦着脸，却越擦越多，泪水滴在桌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谢...谢谢...”
她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
江枫递过纸巾，陆雯接过时，他们的指尖短暂相触。她的手指冰凉，却在微微发烫。
“别急着谢我，”江枫移开视线，“只是面试机会，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自己。”
陆雯用力点头，眼泪仍在流淌，但嘴角己经扬起一个微笑：
“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突然站起身，绕过餐桌，在江枫面前站定。
江枫还没反应过来，陆雯己经弯下腰，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她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身体温暖而柔软。
“谢谢你，江枫。”
她在耳边轻声说，然后迅速退开，脸颊泛起红晕。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江枫僵在原地。
他闻到了陆雯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皂味，混合着一丝泪水的咸涩。
等他回过神，陆雯己经快步走向书房，背影轻盈得像只蝴蝶。
“我...我去准备简历！”
她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带着久违的活力。
江枫坐在原地，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动。
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陆雯头发扫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书房里传来翻找纸张的声音，然后是陆雯哼起的小调——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民谣，旋律简单却轻快。
江枫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轻点头，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起身收拾碗筷，动作比平时轻快许多。
水流冲刷着盘子，泡沫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江枫突然想起慕晚晴办公室窗台上的那盆茉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记得给它浇水。
洗完碗，江枫擦干手，走向书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
“需要帮忙吗？”
“进来吧！”
陆雯的声音充满活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