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村的日子,如宁静而温暖的溪流。
时洛的孕肚像吹了气的小皮球,一日日地显怀起来,圆润的弧度在薄薄的夏衫下清晰可见,成了全家目光的焦点和快乐的源泉。
他对酸味的痴迷也达到了新高度。床头那几个小陶罐里的各色果脯,消耗速度惊人。
尤其是那罐据说来自北地、酸得能倒牙的青杏脯,成了他的心头好。
阳光透过窗棂,时洛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指尖捻起一颗青黄透亮、皱巴巴的杏脯,慢悠悠地送进嘴里,酸得他眯起眼,浑身惬意地一哆嗦,发出满足的喟叹:“嘶……过瘾!”
江楚航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手里削着一个脆甜的香梨,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家夫郎那副被酸得灵魂出窍又甘之如饴的模样,嘴角噙着笑。
他削下一小块梨肉,递到时洛嘴边:“吃点甜的缓缓?”
时洛就着他的手叼走梨肉,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中和了酸味,舒服地嗯了一声,又自然而然地摸向杏脯罐子。
江楚航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由着他去。
只要媳妇儿高兴,酸掉牙他也认了。
除了馋酸,时洛的“赖床神功”也愈发精进。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调皮地爬上窗棂,江楚航己经轻手轻脚地起身,穿戴整齐,准备进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点新鲜野味给时洛换换口味。
他照例俯身,在时洛睡得红扑扑、毫无防备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大手隔着薄被,无比珍重地覆上那隆起的弧度,感受着掌心下偶尔传来的轻微胎动,心里软成一片。
“崽儿,阿父去打猎了,乖乖的,别闹你阿爹。”他低声对着时洛的肚子说完,这才满足地首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沈辰和江源己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镇上摆摊。
驴车上,几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大陶罐里,装着昨晚新做的冷吃兔丁、凉拌海带丝和爽脆藕片,散发着的辛香。
“箐儿,璟年,在家看好门户,照顾好哥夫。”沈辰照例叮嘱。
“知道啦阿爹!”江箐乖巧应声。
璟年则拍着小胸脯,一脸重任在肩的严肃:“放心吧!有我在,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那架势,仿佛自己己经成了家里的守护神。
送走了大人,小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树上的蝉鸣和……卧房里时洛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日头越爬越高,阳光晒得屋里暖烘烘的。
江箐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服。
璟年百无聊赖地蹲在时洛卧房门口,托着下巴,看着紧闭的房门,小眉头拧成了疙瘩。
“阿姐,”璟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朝江箐招手。
“哥夫怎么还没醒?太阳都晒屁股了!小侄子是不是在里面把哥夫给……给绑架了?不让他起床?” 小家伙的想象力总是如此天马行空。
江箐被他逗笑了,放下手里的木盆,走过来也压低声音:“别瞎说!哥夫是怀着小侄儿累着了,需要多休息。小侄子才多大,哪有力气绑架哥夫?”
“那……那我们进去看看?”璟年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
“我昨天新学了一首诗!背给小侄子听!哥夫说这叫……叫胎教!能让他变聪明!”
江箐也有些心动。
她最近跟着阿爹学绣花,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荷包,也想“教”给小侄子(或侄女)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像两只准备偷油的小老鼠,踮着脚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溜了进去。
卧房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种安眠的气息。
时洛侧卧着,被子盖到胸口,呼吸均匀,睡得正沉。圆润的孕肚在被子的覆盖下,勾勒出弧度。
璟年立刻来了精神,蹑手蹑脚地凑到床边,小脸几乎要贴到时洛的肚子上,用气声。
极其郑重地开始背诵他新学的《咏鹅》
“鹅,鹅,鹅……” 背到一半,卡壳了,“呃……曲项向天歌……白毛……白毛……”
他挠挠头,小脸憋得通红,后面的死活想不起来了。
江箐忍着笑,轻轻拉开璟年,自己坐到床边的小凳上,拿出那个丑萌丑萌的野鸭子荷包,凑近时洛的肚子,细声细气地说。
“小宝宝,你看,这是姑姑绣的……嗯……鸭子!等你出来了,姑姑教你绣花,绣得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两人一个努力回想“曲项向天歌”后面是什么,一个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荷包上每一针歪斜的艺术。
俩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胎教”大业中,没注意到床上的时洛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其实他早就被这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的动静和压低的说话声弄醒了,只是觉得有趣,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便继续装睡。
就在这时,璟年背诗卡壳卡得实在难受,一着急,声音不由得大了点。
“白毛浮绿水!红……红掌拨清波!对!拨清波!” 他终于想起来了,兴奋地一拍手!
这一嗓子,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唔……”时洛装不下去了,假装被吵醒,嘤咛一声,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茫然。
“嗯?箐箐?璟年?你们……在干嘛?”
被抓包的两人吓了一跳!璟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小脸涨得通红。
江箐也慌忙把荷包藏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哥、哥夫,你醒啦?我们……我们想跟小宝宝说说话……”
时洛看着他们窘迫又可爱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睡意也散了大半。
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扶我一下,箐箐。”
江箐连忙上前搀扶,璟年也赶紧凑过来帮忙,小手紧张地想去托时洛的后背。
就在时洛坐起身,准备掀开被子下床的瞬间。
“嗯……”时洛忽然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吟,手也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这一下可把江箐和璟年吓坏了!
“哥夫!你怎么了?!”江箐声音都变了调,小脸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