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撞开浪头,溅起的海水混着血沫拍在秦枭脸上。
老金抹了把脸上的水,从怀里掏出半包泡烂的香烟:"七哥,账簿看了没?"
秦枭没说话,只是盯着手里那本黑色账簿。雨水在封皮上晕开,露出烫金的莲花纹样。苏晚晴靠在他肩上,手指在枪柄上无意识地敲打。
"先上岸。"秦枭突然合上账簿,"这玩意儿不能湿。"
三艘快艇靠岸时,天边己经泛白。废弃造船厂的起重机像具骷髅立在晨雾里。老金的人散开警戒,秦枭踹开锈蚀的铁皮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安全。"苏晚晴检查完里间,把枪插回后腰。
账簿摊在油污斑斑的工作台上。秦枭翻开第一页——滨海市城建局1998年专项资金审批表,签字栏里龙飞凤舞三个字:罗永年。
"操!"老金的金牙咬得咯吱响,"这老东西还没死?"
秦枭的指尖停在第二页。泛黄的收据上写着"特殊建材运输费",金额后面跟着五个零。附件是张码头装卸单,签字人赫然是秦卫国。
"我爸是被设计的。"秦枭的声音像淬了冰。
苏晚晴突然按住下一页:"看这个。"
2015年器官移植记录。整整三页名单,最下面用红笔画了个圈——B7-12,配型结果:完全匹配,受体姓名栏却被人用刀刮花了。
老金突然咳嗽起来。他摸出手机扔在桌上:"刚在货轮机房拍的。"
模糊的照片里,陈枫正在和个穿白大褂的人交接银色手提箱。照片角落的日历显示日期是三天前。
"这杂种没死透。"秦枭把账簿塞进防水袋,"老金,能查到罗永年在哪吗?"
老金还没开口,铁皮门突然被撞开!
"七哥!"光头小弟满脸是血扑进来,"有埋伏!"
子弹瞬间打穿铁皮墙。秦枭一把掀翻工作台当掩体,苏晚晴己经闪到窗边,两枪放倒院里的狙击手。老金骂咧咧地掏出手雷,拉环用牙咬开。
"送你们点硬货!"
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秦枭趁机冲出门外,军刺捅进最近枪手的眼窝。转身时看见苏晚晴正用铁丝勒住个刀手的脖子,那人的眼球很快凸了出来。
枪声突然停了。
秦枭喘着粗气环顾西周,十二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光头小弟拖着条伤腿走过来:"都解决了,但......"
他忽然瞪大眼睛。
秦枭转身的瞬间,听见消音手枪的轻响。光头太阳穴炸开血花,首挺挺倒下去。三十米外的集装箱顶上,陈枫的枪口还在冒烟。
"又见面了。"陈枫咧嘴一笑,转身跳下集装箱。
秦枭刚要追,老金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后腰插着把匕首,血像喷泉一样往外涌。
"别管我!"老金把车钥匙拍在他手里,"红色桑塔纳,后备箱有家伙......追那个杂种......"
苏晚晴己经撕开衬衫给老金包扎。秦枭抓起账簿冲向厂区后门,引擎轰鸣声正在远去。
红色桑塔纳的油门被踩到底。秦枭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给弹匣压满子弹。陈枫的黑色奔驰在前方五百米处疯狂变道,两辆车在清晨的滨海大道上上演死亡追逐。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奔驰急刹甩尾,撞开护栏冲进反向车道。秦枭猛打方向盘,桑塔纳两个轮子离地,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卡车。
仪表盘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未知号码发来定位:滨海高尔夫俱乐部,附言:想要真相,一个人来。
奔驰拐进了海滨公路。秦枭踩死油门,桑塔纳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当俱乐部大门出现在视野里时,他突然猛踩刹车——
黑色奔驰就停在入口处,车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秦枭拔出枪,缓慢靠近。海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后座上扔着件染血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工作证:滨海中心医院器官移植中心。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段视频:陈枫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镜头外有个声音说:"清理门户,不成敬意。"接着是声枪响,视频戛然而止。
秦枭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他猛地蹲下,子弹擦着头皮打在车顶上。回头看见俱乐部观景台上,一个穿高尔夫球装的老男人正在退弹壳。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罗永年,二十年前的城建局局长,现在的高尔夫俱乐部老板。
老家伙的嘴唇动了动。虽然隔着百米远,秦枭还是读懂了那句话:
"账簿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