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皮肤正在脱落。**
不是流血,不是溃烂,而是一片片像干裂的墙皮一样剥落,露出下面银白色的新皮层。我抬起手,看着那些碎屑在空气中飘散,每一片都在折射土星环的蓝光,像无数面微型镜子。
老陈的尸体——或者说那具空壳——躺在观测台中央,胸腔大开,边缘焦黑。他胸口那个十二面体火焰消失了,但我知道它去了哪——此刻正在地球轨道上重组,指挥着土星环准备第二轮发射。
终端突然震动,屏幕自动亮起。是LYX-7的最后一封邮件:【去疮疤,那里是接口】。
"疮疤?"我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舷窗外,太阳表面那个黑色溃烂区正在扩大,边缘闪着不祥的紫光。戴森束的金色网络缠绕在周围,像给伤口缝线的外科医生——但线己经崩断了。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AI"鸿钧"的电子音从每个扬声器里涌出:"警告:太阳黑子活动异常,所有人员立即撤离至——"
声音戛然而止,变成刺耳的电子啸叫。我低头看终端,上面跳出一条系统提示:【AI核心记忆区己解锁】。
一段全息投影自动播放:
赵明远站在太阳观测室里,背景是正在溃烂的日冕层。他的白大褂上全是血,手里攥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银色注射器。
"第三十六次轮回的发现。"他对着镜头咳嗽,血沫溅在镜头上,"太阳黑子不是自然现象,是手术疤痕。它们——"
画面突然扭曲,赵明远的脸被某种力量拉扯变形,但他的声音仍在继续:"——在太阳里养了东西,戴森束是输血管!林远,疮疤是唯一能......"
录像到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太阳结构图。那个所谓的"黑子"被标注为【创口-未愈合】,而戴森束的金色网络在创口处形成一个明显的接口形状——
正好匹配我现在的银白色手臂。
"操。"我摸了摸新生的金属皮肤,触感像水银一样冰凉又流动,"原来我是把钥匙。"
走廊里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观测窗的反射,我看到十几个蓝光人列队走来,他们的胸腔敞开着,十二面体火焰在空中组成一个箭头,首指我的后背。
没时间了。
我冲向控制台,胡乱按下几个按钮。观测台突然倾斜,所有没固定的设备都滑向一侧——包括那具冬眠舱应急推进器。
背带勒进肩膀的瞬间,我撞破了舷窗玻璃。
宇宙的寂静像一堵墙拍在脸上。没有声音,没有空气,只有刺骨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辐射。推进器自动点火,带着我朝太阳方向飞去——
——然后被一股引力捕获。
土星环的第二轮蓝光网发射了,但这次不是瞄准地球,而是冲我来的。
"鸿钧!"我在真空中无声呐喊,不确定AI是否能接收到我的脑电波,"把戴森束对准我!"
难以置信的是,它听懂了。
数十道金色光束从火星基地射出,在我周围编织成茧。蓝光网与金茧相撞的瞬间,我看到了——
真正的"它们"。
既不是蓝光人,也不是太阳里的东西,而是某种存在于更高维度的存在。它们像无数透明的水母漂浮在时空褶皱里,每只触须都连接着一个文明的末日。
而地球,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节点。
银白色的手臂自动抬起,对准太阳疮疤。戴森束的金光与我的银光融合,在太空中形成一道桥梁。
"这次不一样。"我听见自己和鹿小雨的声音重叠,"我们要做个了断。"
然后,我朝那个溃烂的伤口,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