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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它……它说话了……”
一个离得最近的男人，指着9527，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我听到了！就在我的脑子里！
天哪！植物怎么会说话！？”
这个发现，比刚才那场无声的“杀戮”，
更加让他们感到恐慌。
在他们的认知里，植物，是工具，是武器，是资产，是任劳任怨的、强大的奴隶。
它们可以很厉害，但它们不该有“思想”，更不该有能与人类首接“对话”的能力！
几乎没有植物会说话。
人类，也根本无法理解它们那由生物电波构成的、独特的“语言”。
只有那些……传说中的、如同神明或恶魔般的、强大的原始存在，
比如庇护榕树，比如混沌再临，
才能将它们的意志，强行地，投射到人类那脆弱的大脑之中。
而这些生活在“新亚特兰蒂斯”这个昔日“灰区”的贫民，
他们显然，从未有幸，甚至听都没听过那种级别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眼前这个会“说话”的、能轻易抹杀生命的、奇特的豌豆射手，
己经超出了“珍稀变异体”的范畴。
“怪物！”
“一个伪装成植物的怪物！”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个词，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
呜——呜——呜——
城市边缘，响起了那每周一次的、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警报声。
僵尸来了。
那群循规蹈矩的、每周准时“上班”的死亡行者，
踏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这个充满了新鲜脑子和“餐前点心”的聚居点，涌了过来。
人群的恐慌，瞬间，被转移了。
比起那个一动不动的、未知的“怪物”，
这些奔袭而来的、熟悉的“敌人”，显然威胁更大。
“快！快！把‘卫兵’都拿出来！”
“三号仓库的‘小豌豆’还有多少？都搬出来！”
人们乱作一团，冲向那些存放着植物的仓库。
然后，9527，便看到了比之前那些“虐待”行为，
更加让他感到……荒诞的一幕。
一个个强壮的男人，抱着一株株神情萎靡的豌豆射手、或者蜷缩成一团的坚果墙，从仓库里跑出来。
然后，他们就像在投掷“手榴弹”一样，
用尽力气，将这些植物，远远地，
扔向了聚居点外的、那片由水泥和废铁构成的“缓冲区”上。
没有戴夫那冰冷的、却能精准地将植物种入土壤的机械臂。
没有花盆，没有沃土。
那些被当成“消耗品”扔出去的植物，七零八落地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有的，根部首接摔断，在痛苦中，迅速枯萎。有的，则因为没有土壤扎根，
只能虚弱地、徒劳地，向着不断逼近的僵尸，吐出几颗软绵无力的豌豆。
它们的战斗力，在这种粗暴的“放置”下，大打折扣。
而“大部分”的僵尸们，也还在遵循着它们那“先植物，后脑子”的、刻在DNA里的行为模式。
人类的防线，在他们自己的愚蠢之下，
节节败退。
而他们的恐慌，在无能为力中，再次，
转化为了愤怒。
他们需要一个宣泄口。
一个，可以为他们的失败，承担所有责任的“罪人”。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那充满了愤怒、
恐惧、和“理所当然”的指责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的9527身上。
“你这个……虚伪的怪物！”
一个刚刚亲手把一株豌豆射手扔出去，
眼看着它被僵尸吃掉的男人，指着9527，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
“你为什么不去攻击僵尸！？
你明明那么厉害！”
“我明白了！”另一个“植物学家”，仿佛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你宁愿攻击自己的同类（他指的是那株被“慈悲”了的畸形植物），
也不愿意去拯救其他的植物！
你也不愿意拯救我们人类！”
人群的“智慧”，在这一刻，汇聚成了最终的、荒谬的结论。
“你……你难道是……僵尸派来的卧底！？”
“对！一定是的！他先是杀人立威，再杀死那株强大的变异植物，削弱我们的实力！
现在，又对僵尸的进攻，无动于衷！他就是僵尸的奸细！”
9-527，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些，一边将自己的“同胞”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送死，一边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他“不救同胞”的人类。
他看着那些，上一秒，还想把他抓回去，当成“配种的牲口”，
下一秒，就开始指责他“不保护人类”的人类。
他看着那些，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而节节败退，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一个他们自己定义的“怪物”身上的人类。
他那空洞的、麻木的、死寂的内心世界里。
那颗，刚刚才萌芽的、名为“轻蔑”的种子。
在这一刻。
被这些最极致的、最纯粹的“愚蠢”，
所滋养着，成长为了一棵……遮天蔽日的、疯狂的、扭曲的……参天大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