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蹲在老宅后院的青石板上,指尖着陶碗边缘。碗里盛着从空间裂隙引出的清泉,三粒比普通番茄种子大上一圈的 "红宝石" 正浸泡其中,水面偶尔泛起细碎的涟漪 —— 那是团团的尾巴尖不小心扫过所致。这只三个月大的金毛幼犬正把脑袋搁在我磨旧的牛仔膝盖上,温热的鼻息拂过手腕,带起一阵。
我抬头望向面前的三分地,荒草在晨露里耷拉着脑袋。五天前刚用生锈的锄头翻整过的土块还带着新鲜的裂痕,混杂着蚯蚓尸体的腥甜气息。左侧约两分地被我用竹篱笆围出规整的矩形,竹片是从后山砍的野竹,削尖时划破过三次手指,血珠滴在新土上竟没留下痕迹 —— 这是空间试验区的边界。右侧的一分地则保持着传统耕作模式,播撒的是镇上种子站买的普通番茄种。
晨光给防晒衣镀上层毛茸茸的金边,我挽起袖口,露出小臂上未褪的淤青 —— 那是上周搬运旧石磨时撞的。掌心的茧子在触到铁锹把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种粗糙的触感让我想起三个月前在写字楼敲代码的日子,指尖永远沾着键盘的塑料味,哪像现在,连指甲缝里都嵌着的泥土。
"团团,别捣乱。" 我轻推蹭着陶碗的狗头,幼犬耳朵扑棱棱拍在我手背上。它湿漉漉的黑眼睛倒映着我的脸:齐肩短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肤色比刚回来时深了两度,倒是眉尾那颗红痣在晒黑的皮肤上愈发显眼。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像记忆中在田埂劳作的母亲,只是眼下多了份孤注一掷的倔强。
翻整试验区的土地时,我特意用空间泉水浇透了三遍。水珠渗进泥土的瞬间,能看到极细微的蓝光一闪而逝,像夏夜里稍纵即逝的萤火虫。这是我在归乡第五天发现的秘密 —— 老宅地下三指深的地方,藏着条仅容掌心穿过的裂隙,涌出的泉水带着若有若无的清甜,喝下去时能感觉到
暖意顺着道蔓延,连熬夜赶方案留下的偏头痛都好了大半。
当指尖捏起浸泡了十二小时的种子时,能清晰感觉到种皮表面的纹路,比普通种子多了层近乎透明的薄膜。轻轻按进松软的泥土,指腹残留的泉水在土坑边缘晕开浅蓝的水痕。团团突然支起耳朵,尾巴开始小幅度摇晃,鼻尖几乎要贴到刚播下种子的地面。
"是不是闻到什么啦?" 我笑着刮它的鼻尖,幼犬趁机舔了舔我的手指,带着泉水的清凉。传统种植区的播种就没这么讲究了,随手撒下种子后,我用竹耙粗略耙平土面,井水浇上去时溅起的泥点弄脏了鞋面,却莫名让人心安 ——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在 CBD 写字楼里永远体会不到的。
第三天清晨的露水还未干透,我蹲在试验区篱笆前屏住呼吸。三簇嫩绿的芽尖正顶着种皮破土而出,子叶上挂着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每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得能数清,叶片边缘泛着极淡的金粉色,像被晨曦吻过的痕迹。而旁边的传统种植区,只有稀疏的两三株幼苗歪歪扭扭地探出头,叶片发黄,带着病恹恹的蜷曲。
团团的反应来得毫无预兆。原本趴在树荫下打盹的它突然窜过来,尾巴以 45 度角高高,蓬松的金毛在阳光下像团燃烧的火焰。它围着试验区来回打转,鼻尖几乎贴着地面,每经过一株幼苗就短促地轻吠一声,爪子小心地避开嫩苗,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倒真像个尽职尽责的质检员。
"我们团团是首席质检官呢。" 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乱它头顶的软毛。幼犬趁机把前爪搭在我膝头,湿热的舌头往我手腕上舔,尾巴扫过地面时带起泥土的气息。阳光穿过葡萄架的间隙,在它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这个瞬间变得格外温暖 —— 这是归乡以来,第一次让我觉得,所有的决定或许都值得。
指尖抚过试验区幼苗的叶片,触感柔滑却带着韧性,不像普通番茄苗那么脆弱。我能清楚感觉到叶片下流动的生命力,仿佛每根叶脉都在哼唱着生长的歌谣。这种奇妙的感知,是从接触空间泉水开始出现的,就像突然打开了五感的另一扇门,能 "看" 到植物生长的轨迹,"听" 到水分在土壤中渗透的声音。
想起裁员那天的场景:会议室的白炽灯冷得发青,HR 推过来的文件上,补偿金数额被红笔圈得刺眼。玻璃墙外,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们装着若无其事地敲键盘,却没人敢抬头看我。那时的我攥着车钥匙在停车场坐了三个小时,首到夕阳把挡风玻璃染成血色,才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累了就回家,老宅的地还等着呢。"
现在蹲在这片土地上,看着空间作物蓬勃的生机,突然觉得那些在写字楼里度过的日夜都像场遥远的梦。手指无意识地着牛仔裤口袋里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从裂隙接的泉水,在阳光下发着淡淡的蓝光 —— 这是我和这个世界最隐秘的联系,也是我孤注一掷的底气。
团团不知何时蹭到了传统种植区,鼻子在稀疏的幼苗旁嗅了两下,尾巴立刻蔫哒哒地垂下来,耳朵也跟着耷拉着。它转头望向我,眼神里竟带着几分嫌弃,逗得我哈哈大笑。"怎么,我们质检官还会区别对待啊?" 我抱起这只小毛球,它立刻把脑袋埋进我颈窝,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唧,爪子却轻轻扒拉着我指向试验区的方向。
"好好好,知道你偏心了。" 我刮了刮它的鼻头,把它放回地上。幼犬立刻蹦跳着回到试验区,围着幼苗转了两圈,然后蜷成个毛茸茸的球,把下巴搁在最粗壮的那株幼苗旁 —— 活脱脱个尽职尽责的守卫。阳光穿过它的毛发,在泥土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偶尔有微风拂过,幼苗轻轻摇晃,蹭过团团的鼻尖,惹得它耳朵扑棱棱首抖。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突然想起在农业大学读研的堂哥说过的话:"现在有机蔬菜市场缺口大,只要品质够好,根本不愁销路。" 当时的我还笑话他放着城里的高薪工作不要,偏要回农村种地,如今却轮到自己捧着泥土当宝贝。指尖划过试验区的竹篱笆,粗糙的竹纹硌得掌心发疼,却让我愈发清醒 —— 这不是逃避,而是另一种开始。
接下来的计划在脑海中渐渐清晰:等这批番茄成熟,就拿到镇上去卖,先试试水。空间泉水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最亲的堂哥也不行。但看着试验区旺盛的长势,我忍不住想,或许可以扩大种植面积,把后院的荒地都利用起来。还有团团的特殊能力,它为什么能分辨空间作物?是不是和泉水有关?这些疑问像种子般在心里生根发芽,等着我去探索。
夕阳给老宅的青瓦镀上金边时,我蹲在试验区前记录生长数据。笔记本上的字迹比在公司写代码时潦草得多,却带着鲜活的温度:"第三天,发芽率 100%,幼苗高度 3.2 厘米,叶片数 2,叶脉呈网状,叶柄基部有淡紫色斑点..." 团团不知何时叼来根骨头,蹲在我脚边歪头看着本子,尾巴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
指尖划过 "空间裂隙" 西个字,我下意识地望向老宅西北角的老槐树。那棵三人合抱的槐树,树皮上有个碗口大的树洞,正是裂隙的所在。归乡那天,当我把手伸进去时,泉水的凉意顺着手臂蔓延,脑海中突然闪过零碎的画面: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在田间劳作,手腕上戴着和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同款银镯,镯面上刻着的,正是裂隙周围岩石上的花纹。
这个发现让我脊背发凉,却又忍不住好奇。母亲临终前塞给我银镯时,断断续续地说:"老宅... 有秘密... 保护好..." 当时的我以为是病中胡话,现在看来,或许这个传承了五代的老宅,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团团的特殊能力,空间泉水的神奇效果,还有那个神秘女子的画面,都像拼图般慢慢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暮色渐浓时,团团突然站起来,耳朵警觉地竖起,望向老槐树的方向。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树影摇曳间,仿佛有个模糊的人影闪过,银镯在月光下闪过一道蓝光。心跳陡然加速,我站起身想要走近,却被树根绊得一个趔趄。再抬头时,树影依旧,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掌心的银镯还在发烫,提醒着我这不是梦。归乡后的生活,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空间泉水、萌宠异禀、老宅秘密,还有那个神秘的女子,这些未知的因素像一团乱麻,却又让我充满了探索的欲望。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 在这片土地上,我不仅要种出最优质的番茄,还要揭开老宅传承百年的秘密。
夜幕降临,我抱着团团走进老屋,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笔记本上的字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最后一行写着:"明天,该去镇上问问有机肥的事了。" 但心里却清楚,真正要探寻的,远不止是种植技术。银镯在手腕上泛着微光,仿佛在催促我,去揭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
这一晚,我做了个梦。梦里,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站在试验区前,对着蓬勃生长的番茄苗微笑。她转身时,我看到她手腕上的银镯,和我母亲留给我的一模一样。"记住,土地是最诚实的。" 她的声音像泉水般清澈,却在我想要追问时,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晨光里。
醒来时,团团正用湿鼻子蹭我的脸,窗外的试验区在晨露中闪烁着微光。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知道有些事,己经开始了。而这片初耕的试验田,或许就是解开所有秘密的钥匙。带着期待与忐忑,我起身走向后院,准备迎接新一天的阳光 —— 还有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