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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海市检疫所的X光片在晨光中泛着青灰，柳如眉第三根肋骨上的刻痕被放大镜聚焦成密集的凹点。方蓉用铅笔尖轻点底片："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零式计划'，这是日本海军部的绝密档案代号。"
周立仁的警用匕首突然抵住昏迷女子的咽喉："三个月前霞飞路爆炸案，有目击者看到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刀刃反射的阳光恰好照亮柳如眉耳后，那里有块新生皮肤——正是皮下磁石被取出后的愈合痕迹。
检疫室的门忽然被海风撞开，带着咸味的空气卷起诊疗帘。方蓉用镊子夹起柳如眉的头发样本，在紫外线下显现出漂白剂残留："她五天前染过发，发根处原本是..."
"赤茶色。"周立仁从证物袋取出钟表店发现的发丝，"和春日丸大副休息室的枕头上发现的完全一致。"
昏迷中的柳如眉突然抽搐，心电图发出刺耳警报。方蓉掀开病号服，发现她肋下的手术疤痕呈现不规则的锯齿状——这是战地医院常用的紧急缝合手法。当手术刀划开旧伤疤时，裹着蜜蜡的铜管滚落出来，表面蚀刻着"奉天特务机关"的樱花徽记。
"是微型胶卷。"方蓉将蜜蜡融化在酒精灯上，显影液里的胶片逐渐浮现出人脸——林九指与日本海军中将的合影背景里，成兴当铺的鎏金佛像正被装入木箱。
周立仁的配枪突然上膛："去年追捕军火贩时，有人用同样的蜜蜡封装过炸药配方。"他扯开柳如眉的旗袍立领，锁骨处的陈旧枪伤与警局档案里的弹道记录完全匹配——正是1935年海关缉私队遇袭案中，那名神秘狙击手留下的7.92毫米毛瑟弹创伤。
检疫所后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方蓉扑到窗边时，只看见戴山形纹章袖标的黑影翻过围墙。她捡起袭击者遗留的烟蒂，滤嘴处残留着龙涎香气味——与三个月前日本领事馆宴会厅的熏香成分一致。
"他们来灭口了。"周立仁将柳如眉转移到地下室，防爆门合拢的瞬间，天花板吊灯突然爆裂。方蓉用显微镜碎片反射光线，看清通风管内蠕动的阴影："是九七式手雷！"
爆炸震波掀翻医疗推车时，柳如眉突然睁眼。她扯断输液管，用手术剪抵住方蓉颈动脉："把胶片给我。"声音冰冷得不似人类，眼瞳在烟雾中泛着诡异的琥珀色——这是长期服用阿托品的特征。
"你肋骨里还有枚氰化钾胶囊。"方蓉纹丝不动，镊子尖端指向X光片，"要不要赌是我的解剖刀快，还是你的神经毒素发作快？"
僵持间，周立仁的警棍精准击中柳如眉腕骨。手术剪坠地的脆响里，女人突然用满语嘶吼出串数字："39-141-56！"这是满洲铁路的货运密码，对应的是今日午时三刻的火车班次。
地下室陷入死寂。柳如眉扯开旗袍暗袋，取出半张烧焦的《朝日新闻》，1937年6月25日的头条新闻下，铅笔标注的批语竟是日本陆军大臣的亲笔："确保稀土样本在7日前抵运。"
"我是双面镜。"她咳出带血的唾沫，"表面是特高课的'雪代子'，实际为共产国际远东局工作。"当衣领被撕开时，肩胛骨处的黑龙刺青下，还叠印着镰刀锤子的褪色纹章。
方蓉用脱脂棉蘸取柳如眉伤口的组织液，显微镜下可见纳米级金属颗粒——这是苏联克格勃研发的追踪剂，1934年才投入实战。周立仁突然扯下警徽，背面暗格里滑出微型胶卷："这是你两个月前塞在我大衣里的？"
胶卷显影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兴亚院地下室堆满印着"三菱化工"的铅箱，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正给中国战俘注射紫色液体。照片角落的日历牌上，红圈赫然圈着1937年7月7日。
检疫所外响起舰船汽笛声。柳如眉突然抽搐，耳道流出黑色血液。方蓉扒开她眼皮，虹膜上浮出微型数字投影——"71:59:23"的倒计时正在跳动。
"是脑内微型炸弹..."她扯过手术刀，"我需要开颅器械！"
柳如眉却握住她的手："来不及了，记住三个坐标..."沾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厦门湾海图，"大嶝岛、五通礁、鼓浪屿，每个点都埋着..."
爆炸声从她颅骨内闷响，鲜血溅满防爆门密码盘。倒计时终止在71:59:23，尸体的右耳突然脱落，露出微型发报机的金属接口。
周立仁用警棍撬开发报机，磁带正在循环播放电磁脉冲信号。方蓉将磁带贴近心电监护仪，杂波中解析出加密电报："货己分装三路，零式计划第二阶段启动。"
检疫所地下室的暗门忽然洞开，陈局长带着巡警队闯入。他胸前的警徽在血泊中泛着冷光："周探长擅离职守，即刻停职查办！" 两名警员突然抽搐倒地，后颈浮现出与柳如眉相同的磁石凸起。
方蓉退到墙角，钢笔帽内的微型相机无声拍摄。当陈局长掏出手铐时，她突然指向窗外："春日丸起火了！" 所有人转头瞬间，她将硝酸甘油药瓶摔向地面。
爆炸烟雾中，方蓉攥着从柳如眉尸体取下的发报机零件，上面蚀刻的编号与成兴当铺算珠内的完全一致。海关钟声敲响正午十二下时，她终于破译出零件夹层里的摩尔斯电码——"第三人在警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