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成了扭曲的深渊,钢筋水泥如折断的肋骨般狰狞地刺向天空。首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蓝白相间的救援物资箱从云层中坠落,在废墟上砸出闷响。我踮起脚望着远处卡车尾灯消失的方向,那里载着最后一批撤离的幸存者,姐姐浅粉色的丝巾或许还飘在车窗边。
“再试一次?”肖战从背包掏出充电宝,屏幕依然顽固地显示着“无服务”。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地裂时姐姐电话里的沙沙声。瓦砾堆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惊飞了几只觅食的乌鸦。
“你放心,姐姐他们会吉人天相的。”肖战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他指着天边新升起的炊烟,“看,那边还有救援队的帐篷,说不定他们......”
“可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喉咙像被碎石堵住,我盯着自己沾满泥土的手,那些在古籍里读到的“言出法随”传说,此刻却成了最可怕的诅咒。坍塌的商场广告牌突然发出吱呀断裂声,肖战眼疾手快将我护在怀里,锈迹斑斑的钢架擦着他后背砸进地面。
“听我说,”他按住我颤抖的肩膀,瞳孔映着远方橙红的晚霞,“姐姐他们说不定己经在临时安置点组织搜救了。你看这些废墟下的敲击声,一定还有人在等待救援。”他拾起半截完好的砖块,在断墙上刻下醒目的三角标记——那是我们约定的求救信号。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传来金属探测仪的蜂鸣声。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突然抬手示意,身后背着登山包的壮汉立刻单膝跪地警戒。“小三爷,这里是......”被称作潘子的男人喉结滚动,目光扫过满地扭曲的钢筋,突然攥紧了腰间的工兵铲。
戴兜帽的身影在废墟间轻盈穿梭,军靴碾碎玻璃碴的脆响惊起阵阵回音。那人突然停在半埋的消防栓旁,修长手指拂去覆盖的瓦砾——下面赫然是个用红漆画的三角,边缘还带着未干的泥土。
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我和肖战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废墟边缘。身后,那队神秘人翻找残骸的声响渐渐模糊,却像根细针,时不时刺痛我的神经。肖战忽然握紧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惊觉自己指尖冰凉,仿佛还残留着地裂时刺骨的寒意。
“我们走吧。”我的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肖战没说话,只是将我往他身侧带了带,替我挡住迎面扑来的沙砾。穿过扭曲变形的高架桥,一片废弃的汽修厂出现在眼前。生锈的铁门虚掩着,里面堆满废弃轮胎,倒成了天然的屏障。
肖战熟练地翻出墙角的破布,在积水坑边浸湿后,小心翼翼地擦拭我背上的伤口。碘伏棉球触碰到皮肉的瞬间,我疼得闷哼出声。他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忍一忍。”绷带缠绕间,我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太乙真人消失前说的话——“这里需要你”。
“你说,”我打破沉默,“师父为什么把这么沉重的担子丢给我们?”肖战手中的动作不停,夕阳从破窗斜射进来,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或许正是因为我们弱小,才更懂得生命的珍贵。”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墙上斑驳的“安全出口”标志上,那里爬满了新生的绿藤。
包扎完伤口,夜幕己经完全笼罩大地。远处突然亮起几束手电筒的光,光束在废墟间交错,像极了暗夜中搜寻猎物的眼睛。我猛地攥住肖战的衣角,他却将我护在身后,低声道:“别出声。”
“小三爷,这边有新鲜包扎的布条!”熟悉的声音穿透夜色,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是潘子!肖战迅速拉着我躲进废旧的汽车底盘下,透过缝隙,我看见那个戴兜帽的身影在月光下停住脚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绷带,指尖轻轻着上面沾染的血迹,帽檐下露出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